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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7-专访话剧《如梦之梦》监制和出品人  王可然:让更多人通过戏剧获取人生给养

A07-专访话剧《如梦之梦》监制和出品人 王可然:让更多人通过戏剧获取人生给养

专访话剧《如梦之梦》监制和出品人

王可然:让更多人通过戏剧获取人生给养


 如果一生只看一部话剧,那么选择《茶馆》和《如梦之梦》的或许会各占半壁,而选择后者的多半是愿意徜徉于梦中。虽然《如梦之梦》从不缺明星与戏剧的互相加持,但进入第九个年头,顶流明星还是成为了赖声川所构建的庞大精神体系中的X因素。

看故事的人进进出出,演故事的又何尝不是如此。结束了九城巡演首站最严峻的考验后,央华戏剧首席制作人、《如梦之梦》的监制和出品人王可然回应了诸多舆情关切。如同很多人一刷《如梦之梦》大都会因内容反复套叠而只有跟着剧情疲于奔命的份儿,初谈《如梦之梦》的央华戏剧与赖声川也并非一拍即合。 

在书本化的时代

《如梦之梦》最初甚至连纸质剧本都没有

如果说九年前《如梦之梦》横空出世,完全是基于王可然不曾因时间、实力与资源而改变的戏剧理念,那么能够在如今这个时期呈现如此史诗鸿篇,则来源于央华强大制作团队的底气。

“我做戏的初衷从来没有变过,就是寻找在当下让越来越多的国人进入剧场的行动理念。12年前,因为做《宝岛一村》,有了和赖声川老师聊天的机会。那一次我跟赖老师说,《宝岛》是顶尖的戏,也是他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赖老师笑了笑告诉我说,不一定,因为他还有部戏叫《如梦之梦》。”

谈到《如梦之梦》,王可然说道:“要知道那可是十多年前,正是纸质阅读流行、书本化的时代,但《如梦之梦》却没有任何纸质的版本。后来,从电脑硬盘里打印出来这个剧本的电子版,足足有两大本这么厚。看完之后,我觉得这个剧本与国内当下通行的戏剧都不一样,从文本层面就十分打动我。戏剧结构以及对生命的关注之精妙,足以触动全社会。”

“如何让戏剧聚焦到人的心理状态上,用哲学观帮助观众建立起一个审视生命、驱恶向善的行为模式。我希望用这样一个创作探索中国剧场多种可能性的作品,为国人带来更多的戏剧选择方案。这就是我最简单的动机。”

决定做《如梦之梦》后,王可然给赖声川打了一通电话,听到的是赖老师在电话那头的笑声,“我能感觉到,开始时赖老师并不相信我会真的制作这部戏,原因大概是这出戏体量之大、对制作水准要求之高,让人望而却步。当时根据赖老师的描述,我能够想象莲花池的样子,但当时也纠结于是做大剧场还是只在莲花池做,不过我一直以来的观念就是我们不应该做只给几十人或一二百人看的戏。”

九年前的《如梦之梦》,除了莲花池和一楼观众席,还开放了三层观众席,由于视线阻碍,因此三层的票价定为80元至180元,王可然称其为视线阻碍票。“坐在这里的观众可以看到舞台上60%左右的戏,其余被遮挡的视线可以通过大屏幕来弥补。但其实架大屏所耗费的成本要远超这两个价位的票款回收。”但王可然却用这种方式实践着自己让更多人通过戏剧获取人生给养的初衷。

自己复杂剧组就复杂

单纯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决策在人,而成事则需要各方资源的匹配。那时,王可然觉得,“全北京唯有保利剧院可以实现这样的舞台构想,不会再有其他剧院让我们来做这样的尝试,但其实那时在保利内部对是否联合制作《如梦之梦》也有分歧。这期间我也联系过另一家剧场,人家听完这个构想就否定了。”

那时的央华团队,从2007年的《陪我看电视》开始,已经有了五年七八部戏的项目制作经验。“央华的核心艺术和技术保障团队从来不保守,我们一直是依托全世界的华人技术来做事。同仁堂有一副对联我一直非常认同,‘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这么多年我们从不以省钱为第一位,是凭着对于戏剧的执着和责任感在充实剧目。”

九年来,《如梦》的演出从未间断,在档期的聚首也成为一年一度的文化盛事,但今年却是其第一次在一年之内巡演九城。“一直以来,我个人的认知是如何帮人们对剧场产生兴趣和感情。如今更多年轻人和十年前人的情感焦虑完全不同了,一个戏如果能在一年间走过九座城市,透过戏剧关注生命,这难道不是戏剧人的一个成就吗?今年是我跨过50岁的分水岭,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精力是往下走的趋势,所以我希望在自己最好的时候,和我的伙伴一起让戏剧影响更多的人。”

如今的《如梦之梦》的演员阵容中,只有五六个人是首演的班底,除了许晴,主演几乎全换了,可以说迎来了一个新的架构。王可然说,“此次复排,文本一字未改,而我们则要吃透每个人物的根在哪儿,用手段帮新加入的演员来完成角色,用一种纯粹的有技术能力和高度的方式去做事。很多人问我们,这么多明星、艺术家、演员,如何摆平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你自己复杂剧组就复杂,秉持一颗纯正的心念和比较准确、有高度的技术手法就够了,单纯是最好最有效的通行证。”

话剧是有门槛的

不过我心中的门槛并非传统的训练

在很多人看来,王可然常常会起用一些没有任何舞台经验的演员并委以重任,似乎在他的戏剧版图中,话剧表演是没有门槛的。对此,王可然表示,“话剧表演是有门槛的,但判断一个人能否跨过这道门槛是我的工作。不过我心中的门槛并非传统的训练,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重要的是天分和能力,很多人演了一辈子,只有匠气却没有热爱,征服观众不是靠简单地照搬教科书。”

从第一部戏《陪我看电视》到今天,15年的时间,王可然选演员的方式不是试台词、试戏,往往就是一杯咖啡、一杯茶或一顿饭。“15年来,在短时间内评判一位演员是我通过训练得到的能力。法国演员之春戏剧节的主席介绍过一位重要的剧院艺术总监,她选择演员的方式就是与对方喝一杯咖啡,一杯咖啡之后就能判断用还是不用。”

此次阵容的更迭无疑是首演以来最大的一次。老年顾香兰的饰演者冯宪珍操着一口软软的沪普,让观众看到了这个传奇女人在老年时的可爱模样,有点作、有点傲,与之前任何一个版本的顾香兰都不相同。

张亮饰演的伯爵从出场时的行走便不同于其以往的舞台表现,作为一个靠真诚而非技巧表演的人,他对之前金士杰的表演甚至用“感佩”来形容。“排练以来,我不是被角色改变,而是被彻底颠覆了。”

对于《如梦之梦》,许晴是一个代表

艺术顶流的《如梦之梦》从来都不缺顶流明星的加持,谈及《如梦之梦》与明星互相成就,王可然表示,十几年来,他一直奉行,对明星演员和其他演员要有同理心,要保持平等状态的做法,“这样才能确保在工作中融入,才能有飞速安全的进度。”虽然剧组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以自己的眼光和判断邀请来的,他爱每一个人,但王可然眼中的肖战,形体状态极为符合5号尖锐但干净的灵魂。“他的整体状态对于这个角色是突出的,让观众信任和喜爱。”

有着小小身躯大大灵气的“小香兰”葛鑫怡,卸妆之后的生活状态甚至不逊于舞台上的光彩。这个陌生的演员其实是顾香兰的饰演者许晴推荐的,王可然说,“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演员,但在这一个演员背后,其实至少看过50个人。第一次听到葛鑫怡这个名字,我查了百度,才知道她是选秀节目出来的。但是开始排练后我才发现,这个女孩不仅有灵气,而且懂得用努力和刻苦去训练自己,因为她我甚至都改变了对选秀节目的看法。”

在王可然看来,葛鑫怡是舞台上许晴的少年雏形,“她非常符合这个角色,聪慧用心且用功,她的表演也在这次得到了质的升华。对于《如梦之梦》,无论从演员、剧场气质还是演出质量标准,许晴都是一个代表。”九年来,每一轮演出,许晴和顾香兰在舞台上都深入再深入地融为一体,每一场演出,许晴饰演的顾香兰都能够在细节调整和完美统一中达到优美和力量的平衡。“由于莲花池观众视线的特殊性,舞台上的演员与观众近在咫尺,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力现精致。”

《如梦之梦》被英雄城点名了

此次武汉的演出其实是一年前就已经决定了的,“这不是蹭热点,就是我们最朴素的一种情感。”去年的这个时候,王可然给武汉琴台大剧院的经理打了一通电话,表示慰问和敬意,对方则表示,如果真的想表达敬意,就带着一出戏过来吧。而被英雄城点名的正是这出《如梦之梦》。“但我觉得光演出不仅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情感,还显得特别的自以为是。”后来跟演员沟通这个公益场的想法时,所有人都表示愿意,于是就有了定向赠票给一线医护、基层干部、社区志愿者的公益场。临近午夜,演员们在演出结束后于莲花池四周站定,上演了有史以来最别致的一次谢幕。

而持续至年底的九城巡演或许也将空前绝后。明年,《如梦之梦》将回归每年两座城市的演出节奏。“每次演出,公司所有项目都要暂停,全力保障这个戏的制作,需要很多的人力。但创作新戏才是我们的本质,不能脱离这个本体,所以明年我们要回归一个正常的运作循环。”

虽然不久前结束了首站武汉的演出,但可以想见未来的八座城市还会出现“App崩了,主办方大赚”之类的诸多猜测。对此,王可然说,“其实保利的可售票和票价基本是恒定的,即便有各位明星的品牌在,收入一点也不比以前高。这次与顶流明星的合作,也给了我原来不曾预见的一种警醒,我和我的团队都在跟随着《如梦之梦》成长。”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郭佳 图/央华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