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勇气去开始、有态度去坚持、有力量去改变
——讲述世界顶级女性跑者的故事
如今的女运动员在赛场上奋勇拼搏,已经是一件平常事,但恐怕你很难想象,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女性是不被允许参加田径队的,更别说马拉松了,女性被允许跑的最长的比赛距离只有800米。女子1万米被列入奥运会项目是在1988年,女子马拉松被列入奥运会项目,则是在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上。
由湛庐文化最近推出的《像她那样奔跑》是女性跑者的“大事记”,也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录写。书中记录了传奇女性跑者张开双臂、在风暴中迎接蜕变的过程。几十位世界顶级女性跑者在书中娓娓讲述了自己的跑步故事:她们中有的做过9次手术,有的是妈妈跑者,有的患有焦虑症,有的从赛道上被拽下来,有的深受歧视之苦……但在面对疾病、伤痛与质疑时,她们从没有退缩,而是选择再坚持一秒、再迈出一步。
《像她们那样奔跑》的作者是莫莉·赫德尔和萨拉·斯莱特里,莫莉是美国队两届奥运会5000米和10000米运动员,6次美国纪录保持者,28次美国公路和田径比赛冠军。萨拉是美国大峡谷大学的男女越野赛主教练,美国中长跑运动员,曾代表美国参加国际田联世界越野锦标赛的初级和高级比赛,4次获得美国的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冠军。也正因为这种“惺惺相惜”,接受采访的跑者们在书中坦率分享了自己走出低谷、从挫折中复原的成功智慧。
《像她那样奔跑》既是一本给女性跑者的书,也是一本给更多女性读者的书。书中给出了用跑步激活人生的真诚建议,跑步不只是为了跑出去,更重要的是找回自己,希望读者也能像那些跑者一样有勇气去开始、有态度去坚持、有力量去改变。
你应该让别人为你欢呼
凯瑟琳·斯威策是第一位注册并跑完波士顿马拉松的女性。凯瑟琳生于1947年,12岁时开始跑步。她告诉爸爸自己想成为一名高中拉拉队队长,父亲说:“拉拉队为别人欢呼,你应该让别人为你欢呼!”
凯瑟琳在弗吉尼亚州林奇堡的林奇堡学院读书时,和田径队男队一起训练。之后她转学去了锡拉丘兹大学,在那里男生可以选择25种体育项目,女生则一种选择都没有。凯瑟琳去问男队教练是否允许她参加男子越野队比赛,教练说这违反规定,但他看过凯瑟琳在林奇堡跑步的报道,于是跟她说:“如果你只是想和越野队一起锻炼,那是没问题的。”让凯瑟琳难过的是,这位教练这么说并非出自真心,“因为当我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时,听到他突然笑得很大声。他对同事说:‘应该是把她打发走了。’”
凯瑟琳还是去了田径队,队里的男生和另一位教练阿尼·布里格斯都对她很友好。但是,布里格斯认为女人跑不了马拉松。凯瑟琳说:“我们这代人从小到大听过的很多荒唐的观念,他全都相信,比如跑步会让胸部长毛、子宫脱落等等。”
1967年,凯瑟琳以K.V.Switzer的名字报名参加了波士顿马拉松,在当时,女性被禁止参加距离超过800米的赛跑。波士顿马拉松的赛事主管森普尔发现有女性参加比赛时,愤怒地跳下引路车,想把凯瑟琳推出马路。凯瑟琳当时的男友看到后,将森普尔撞到一边,凯瑟琳才得以继续跑完比赛,最终的成绩是4小时20分。
这场比赛结束后,凯瑟琳就被田径联合会停赛了,这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而更让凯瑟琳愤怒的是,森普尔在赛后第二天说:“4小时20分,我走路就能达到这个速度。”凯瑟琳决定做两件事:为女性创造机会和刻苦训练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跑者。在1975年,凯瑟琳在波士顿马拉松跑出了2小时51分的好成绩。
在凯瑟琳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的努力下,1984年,女子马拉松被正式列入奥运会比赛项目。而现在,凯瑟琳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女性感谢她引领的跑步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一方面,凯瑟琳对此觉得很欣慰,“一开始我让人们觉得恐惧,因为我没有‘坚守自己的社会身份’。他们认为我想变成男人,或者认为我在做不合时宜的社交活动,在做有损自己生理健康的事情,而且我竟然当众流汗,他们觉得这不是一名本分的女孩应该有的行为。”另一方面,凯瑟琳觉得前路依旧任重道远:“如果我说的这些让你觉得不可思议,请相信我, 在世界的某些地方,这些腐朽的想法确实仍然存在,甚至更可怕。”
跑步赋予力量,还可以是独特的纽带
出生于1947年12月25日的谢丽尔·布里奇斯·弗拉纳根·特雷沃吉是世界上第一位在马拉松比赛中跑进2小时50分的女性,是第一位获得公立大学体育奖学金的女性。
谢丽尔曾经遭受继父虐待和辱骂的经历,使她当时心情沮丧,不停吃东西以此疗伤,导致体重不断增加。幸运的是在心情灰暗时她读到了比尔·鲍尔曼的一篇关于跑步的文章,“我想我也可以去跑步,于是开始在放学后绕着操场跑步。”跑步让谢丽尔获得了力量,“在跑步时,我想说的话会自然地萦绕在脑中,并常常以书信的方式写给那些在现实生活中不敢反抗的女性,跑步不仅有利于我的身体健康,而且赋予我力量,获得了力量的我才能吓退那些施虐者。我把自己遭受虐待的过往说出来,因为有一点对我们女性来说非常重要,那就是感到羞耻的不应该是受害者。”
1971年,谢丽尔参加了加州卡尔弗城西半球马拉松,尽管她是一名出色的越野选手,但她此前只跑过一场马拉松,最终以2小时49分40秒的成绩完赛,创造了纪录,对此谢丽尔感到“心情复杂”,“我没有为那场比赛进行训练准备,那天是碰巧参赛。创造马拉松比赛的世界纪录也不是我的目标。”
谢丽尔在印第安纳州的特雷霍德上大学时,教练努力想找一些跟她水平相近的比赛,咨询了一些中学,问他们是否能让谢丽尔参加高中男子比赛。“学校允许了,但有个条件,发令枪响3秒后我才能起跑,因为他们不想让我挡了其他男生的路。我愿意等3秒再起跑,但我进行了完美的反击,那年我的成绩总是在前三名,而且一路都在赶超前面的人。”让谢丽尔高兴的是,一旦人们看到她的努力、了解她,就会支持她,“与我一起训练和比赛的人对我都很尊重,这些尊重给了我支持,他们会为我挺身而出,如果长跑时有狗追过来,他们都会想办法保护我。我想他们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我跟他们一样,只是想跑得更快。”
莎拉尼·弗拉纳根是谢丽尔的女儿,多次刷新全美中长跑的纪录,是美国田径史上长距离跑项目最出色的选手之一,曾获得北京奥运会女子万米长跑银牌、2017年纽约马拉松冠军。莎拉尼在博尔德长大,“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那里是跑者的圣地。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马拉松冠军弗兰克·肖特就是博尔德人,在那里,跑步似乎就是生活的必需品,这是我当时明白的一个道理。我在跑步的氛围中长大,在某种程度上,你的见识决定了你的认知,也决定了你的人生目标。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跑步已内化在我心中。”
跑步也让谢丽尔和莎拉尼感情深厚,谢丽尔以女儿为荣,“真的很难不为她骄傲,很难不拿她来炫耀。如果有人谈论莎拉尼,我就很爱凑过去,而且是偷偷靠近,为的是努力听清他们的对话,而对话的内容总是让我又惊又喜。”莎拉尼也说:“如果你和父母都爱跑步或有类似的共同点,你们之间便会有一种独特的纽带,这种纽带可以全面提升亲子关系。”
在赛场之外找到生活的意义和自我价值
出生于1990年的埃米莉·因费尔德是2015年世锦赛万米铜牌获得者,她8岁左右开始跑步。
做职业选手的第一年,埃米莉体重减轻很多,但跑得并不好,总是筋疲力尽。“我非常沮丧,当时我想:我为它付出所有,这才是做得好的必要条件,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你永远不应该让自己感到无法呼吸,你必须在生活中保持快乐和平和。跑步不应该从生活中夺走任何东西,拥有生活中的其他部分可以增强你的跑步能力,让你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伤病显然是所有运动员的一大痛点,出生于1990年的埃玛·科伯恩同样如此,她是三届奥运选手、2017年世锦赛障碍赛冠军、2019年世锦赛障碍赛银牌获得者。因为她的哥哥姐姐都是田径队运动员,所以埃玛也报名了田径队。一旦在比赛中感到疼痛,埃玛就退赛或沮丧,“虽然只退出了几场比赛,但这已经成了焦虑的根源:对疼痛的恐惧。”幸运的是,高三时,埃玛遇到了乔·博斯哈德,“他既是我现在的教练,也是我的丈夫。”
博斯哈德帮助埃玛克服了比赛焦虑,让她的训练步入正轨,但大四时她忍着伤痛参加了NCAA全美大学生田径锦标赛。虽然赢得了比赛,但是不得不放弃了几周后的美国锦标赛,也失去了2013年世锦赛的参赛资格,这让埃玛备受打击。为了安慰埃玛,博斯哈德和她一起去夏威夷待了三周,埃玛感谢这次夏威夷之行,让她从困境中走出:“我们故意不去关注外部世界,我告诉自己要好好享受生活,找到跑步之外的快乐和存在价值,让自己开心。很多时候,当我们把注意力过分聚焦于自己和训练本身时,慢慢地就会迷失方向。我们需要跳出自己的生活,抬头看一下那些曾经帮助你获得成功的人并回馈他们,这是件很棒的事情。”
埃玛建议运动员在赛场之外寻找到生活的意义和自我价值,“如果当初可以做其他选择的话,我希望早期的自己可以不那么害怕跑步,可以更享受它,尤其是在高中时。如果我可以回去和16岁的自己谈谈,我会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尽力而为即可。’我本该相信,一旦发令枪声响起,我身体的比赛本能会接管一切,我的竞争性会接管一切,我会努力,我会争取做好,但我不需要让比赛成为巨大压力,由此产生紧张情绪。”
两次参加奥运会、两届NCAA全美大学生田径锦标赛冠军埃米·鲁道夫给出的建议则是“少即是多,找到‘过多’的这条界线很难。”如果能回到过去,埃米希望回到2000年,那年,想着要在奥运会上大放异彩的她,结果因为训练时用力过猛,在奥运村生病了,“在奥运会开始前,我本应该更放松一些,你的身体是你最重要的资产和工具。如果你学会了如何读懂和倾听它,身体会跟你说你需要什么,身体真的是你行动的最好的指南针。当你急切希望成功时,很容易会尝试走捷径,因此你就不会真正地享受过程。”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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