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赵州桥,南有葛镜桥。”葛镜桥,一座不对称三孔联拱明代石桥,在“中国现代桥梁之父”茅以升主编的《中国古桥技术史》中,被誉为“西南桥梁之冠”。这座位于贵州省福泉市麻哈江上的古代名桥,由明万历年间的当地人葛镜建造。为建此桥,葛镜家财散尽,呕心沥血,耗时30余年。
古往今来,无数人感动于葛镜桥的历史传奇,其中,就有重庆作家张者、宋潇凌伉俪。以葛镜桥为灵感,夫妻二人“四手联弹”,新近完成了长篇小说《万桥赋》,并由重庆出版社与四川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写的是桥,但又不仅仅是桥,在我们看来,桥沟通起的不仅有历史和现实,更有人与人的内心。”5月7日,张者、宋潇凌接受专访,分享了这次文学创作的幕后故事。
“长篇小说写桥梁建设?怎么写?没法写嘛”
作为一部展现新时代交通建设成果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万桥赋》以贵州桥梁建设为背景,讲述了几代中国桥梁建设者的故事,展示了西部大开发所取得的成就。主人公葛念镜出身桥梁世家,造桥的葛镜正是她的先祖。一个偶然机会,葛念镜回到葛镜桥边,开始了一趟寻访桥梁的旅程。经由她的故事,中国西部地区独特的山川河流、历史文化以及新时代中国建设之恢宏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说缘起于《中国作家》杂志在贵州省举办的一项文学采风活动,接到创作任务后,我们多次深入贵州实地探访,阅读了大量相关资料,被贵州桥梁建设者们的精神所打动,也被贵州桥梁所彰显的中国速度和中国建筑所震撼,于是决定深入探索桥梁背后的中国精神。”说起创作缘由,宋潇凌感慨道。
张者却笑着坦言,接到《中国作家》主编程绍武创作邀请后,他曾第一时间表示拒绝。“用长篇小说写桥梁建设,怎么写?没法写嘛,不干不干。一个月后,电话又来了。盛情难却,于是我们跟着绍武兄去贵州走了十几天。我们两口子站到葛镜桥上时,四目一对,笑了,忽然有点感觉了。”
到后来考察桥梁建设工地时,两人写作的冲动更强了。“我们上了施工中的猫道,有200多层楼高,宋老师有恐高症,她上去之后坐着不敢动弹,但令我震撼的是,虽然我们腿发软,但面对万丈深渊,猫道的工人却如履平地。我问一个工地上的姑娘,你不怕吗?她说没什么怕的,我们天天都上来。简单的几句对话,道出建设者们强大的精神世界,我们的创作灵感更强烈了。”张者说。
“四手联弹”倾力书写中国桥梁故事
“真正的创作灵感就是来自葛镜桥。”宋潇凌说,他们采风时了解到很多桥梁建设者都来自桥梁世家,几代人都将青春甚至生命献给了中国桥梁事业,而葛镜的故事尤其让他们感动。“葛镜耗尽家财,30年坚持修桥,孩子都送人抚养,还立下誓言‘桥不成,镜不死’,最终在桥修成的次年因积劳成疾离世,他用生命印证了誓言。这个真实的人物和他所彰显的中国建桥精神,成为小说的题眼。”
有了灵感,张者与宋潇凌开始“四手联弹”,这种合作痛苦又幸福,他们反复讨论故事如何展开、推进,甚至争论得脸红脖子粗。最终,以90后女孩葛念镜为中心,一个个人物跃然纸上。20多万字的体量,让《万桥赋》跨越400多年,关联起葛家17代人的命运,从明代的葛镜桥到新中国的川藏线,再到世界最高桥花江峡谷大桥,乃至港珠澳大桥等众多当代大国工程,以桥入画,呈现出跨越时空的大气象。
小说中,身为桥梁家族后代的葛念镜不喜欢桥梁设计,为寻找画画灵感,她来到祖辈建造的“葛镜桥”边,邂逅桥梁设计师李明亮并一路同行,两人萌生了爱情,他们一起走过了葛镜桥、北盘江大桥、赤水红军桥、平塘大桥、花江峡谷大桥、鸡鸣三省大桥等壮丽河山里大桥构筑的和美风景。这个过程中,葛念镜感受到心灵的荡涤,她由此读懂了山和桥,理解了家人的情怀,自己也获得了精神的重建。
借助葛念镜的视角,书中多次描写大西南崇山峻岭的壮阔,生动刻画了建设者是如何进行山与山的连接、河与河的跨越以及人与人的沟通,充分展现了中国西部地区独特的山川河流、历史文化以及新时代中国建设成果。“表面上看是讲述女性的自我成长,本质却是礼赞中国的桥梁精神。”宋潇凌说。
桥梁串联历史和现实,更是人之心桥
以大历史观的深邃,投射大时代观的辽阔。在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吴义勤看来,《万桥赋》巧妙地将自我成长与桥梁故事结合,读者从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各种精神的面向。“作者写建桥,实际上也是写历史跟现实之间的沟通之桥、人的精神之桥、人与人之间的心桥。”
这样的探索正是张者与宋潇凌在文本中去努力追求的。“以桥梁为主题的主旋律小说并不好把握,如何做到有趣有料,比较好读,平衡主题创作和文学叙述,需要在人物设置和故事搭建上下大功夫。因此,我们以90后女孩葛念镜为观察者,串联起从古至今几百年间的桥梁建设事业,历史与现实生活因此产生了紧密联系,同时也让一些现实问题与历史深度碰撞,建构起现实感和文学性。”宋潇凌说。
“通过葛念镜对桥梁历史的寻访,很多现实问题都关联进了文本。”张者补充道,“比如有关时代精神的追问、现代社会人的精神困境、普遍存在的焦虑抑郁等。虽然我们的社会和时代飞速发展,但人的精神困境也越来越严重,这种情况下,人与人的沟通非常重要。所以我们深层次上也在探讨人性,写出了人与人的沟通,包括女儿与父母之间、朋友之间、夫妻之间、师生之间等各种社会关系。其实,外在的桥可以解决道路交通问题,而内在的桥,解决的则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
宏观上看,一代代中国桥梁人在奋斗中创造了历史。与之相比,《万桥赋》虚实结合,将这种宏大叙事象征性地浓缩为个体的自我精神成长和自我塑造。“我们希望这部小说,能为读者传递正向的价值观,让更多的读者能通过读这本书感受时代的进步,从文学中汲取力量,感受时代的责任与担当,新时代新征程,唯有健全的心智、强大的内核、丰盈的心灵,以及利他无我的精神,才能不断书写奇迹。”宋潇凌说。
据新重庆—重庆日报
书法,静中见动,一笔一画都是心性的流露;舞蹈,以身代笔,举手投足绘出生命的轨迹。近日,融合书法之魅与舞蹈之美的上海歌剧院出品原创舞剧《永和九年——兰亭集序·舞传》在国家大剧院连演三晚,以当代语汇解码千年墨韵,在跨越时空的艺术旅程中引领观众回望《兰亭集序》的诞生与传承。
台上,一段描摹“永字八法”的舞蹈激起了许多观众的兴致:男演员们在张弛有度的梆鼓律动中,通过肢体、身韵与笔触的形神合一,呈现精妙的书法要义,展现力透纸背的隽永……这也正是《永和九年》的创作初衷:将名篇所蕴含的哲思以美轮美奂的视听呈现于舞台,用超越时空、跨越国界的艺术语言讲好中国故事。
舞袖翩跹墨韵浓,书道入舞扬国风。《永和九年》开场便呈现出茂林修竹的江南意韵,兰亭雅集的美丽画卷徐徐展开,将观众带到了曲水流觞的意境之中。随着剧情推进,剧情闪回王羲之儿时习字的记忆,因“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而兴怀,发出“死生亦大”的感慨,将其挥毫写就《兰亭集序》的心路历程交织其中。“那么多耳熟能详的词句、典故以舞蹈的形式呈现于舞台,让我仿佛漫步在历史的河川中,游目骋怀,观古今于须臾。”95后观众张晓北直呼“过瘾”,“尤其是舞者们用肢体展示卫夫人教授‘高山坠石’‘万岁枯藤’的创意,简直把水墨的流动转化为了空间的雕塑。”
继去年上海首演之后,《永和九年》相继登上临沂、绍兴等地舞台。对于剧组的演员们来说,巡演的每一站都是新的挑战和机遇,让他们完成了从紧张到自信的蜕变。近年来,上海歌剧院与国家大剧院的交流与合作日益频繁、深入。作为国家大剧院“泱泱国风·舞动经典”系列的开幕演出,《永和九年》亮相北京是该剧2024年全国巡演的重要一站。上海歌剧院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赵蕾表示,献演最新原创舞剧,主创和演员团队做好了充分准备。“我们不仅在舞段与技术上不断巩固熟练,还在巡演历练中精进人物刻画与情感表达。”
上海歌剧院舞剧团首席演员宋雨以精湛舞技演绎“王羲之”,赢得北京观众的热烈掌声。在历经十余场巡演的磨练后,他的表现渐趋成熟,不仅对高难度舞段的把控游刃有余,而且行止进退之间显得气定神闲。首席演员谭一梅饰演的“鹅”生动传神,她与宋雨的双人舞再现了王羲之爱鹅、画鹅的典故情景。特邀舞者张傲月饰演“李世民”一角,凭借其扎实的舞蹈功底与丰富的舞台经验,精准诠释帝王气度与广阔胸襟。《永和九年》的群舞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一众青年舞者不仅扮演飘逸潇洒的“文人雅士”,还幻化成轻盈的流水、虬曲的古藤、灵动的墨色……这些舞段意象丰沛,烘托出王羲之生命境界、艺术觉醒和书学视野。
跨越千年岁月,赓续文化传承。《永和九年》以当代青年“赓”对《兰亭集序》的历史探寻为线索,不仅讲述“天下第一行书”的诞生,更将视角延续到书法的传播、继承与发扬。“青年‘赓’其实是中华文化发扬光大的继承者,他不仅是从魏晋到大唐、再到现代的时间穿越者,更是与王羲之、李世民等角色共同形成了‘创造—传播—继承’的脉络,串起了延绵不绝的文化赓续。”上海歌剧院副院长季萍萍说。
主创团队采用闪回、跳切等手法,贯通历史纵深,凸显书法艺术的划时代意义与艺术感染力。“我们综合运用了梦境、旁白、戏中戏等手法,让跨越千年的故事变得更加生动精彩。”导演及编舞王亚彬告诉记者,这部舞剧将诗化意境与戏剧情节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通过多线叙事、双空间并行等手法,讲述“兰亭”传扬于后世的故事。“《永和九年》是一场以‘书法’作品为载体的人文回溯与展望,将过去与当下审美脉络衔接,与观众建立共鸣,展示艺术典粹的凝练与璀璨。”
在舞蹈语汇的创新上,《永和九年》将书法元素巧妙渗透至目力所及之处。作品强调中国古典舞的“气韵生动”,通过动律间“拧倾圆曲”和“手眼身法步”的高度配合,“模仿”书法运笔的力道、幅度、起承转合等。“《永和九年》是探索打造兼具中国古典舞元素与现代舞蹈语汇风格的全新力作,亦是坚持守正创新、勇担时代使命的艺术实践。”上海大剧院艺术中心总裁张颂华期待更多观众走进剧场,感受曲水流觞的意境之美,品味跨越时空的文化力量。
据《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