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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俊:翻译就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本文来源:羊城晚报

  □傅小平  现如今,年轻译者喜欢抛头露面,不遗余力推介自己的译作。老一辈翻译家则承续传统,居多甘居幕后,极尽低调。饶是如此,除

  □傅小平

  现如今,年轻译者喜欢抛头露面,不遗余力推介自己的译作。老一辈翻译家则承续传统,居多甘居幕后,极尽低调。饶是如此,除第一次登门拜访李文俊先生,2013年因爱丽丝·门罗获诺奖,恰巧他翻译了其代表作《逃离》,于是又做了一次电话加邮件的采访外,还有两次机缘巧合遇见他,想来实属幸事。

  那是在傅惟慈先生生前居住的四根柏小院,我们几个人正聊着,李老披着浓浓的暮色进来了。我记得他一进院门就和傅老互相打趣,至于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我当时就好奇,都说同行相忌,他俩却相处如此融洽。后来见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逗得我们很是开心,才想,真是俩老顽童,性情相投不说,还都活得极为明白。我又想起,2009年采访李老,临近结束,他三十开外的独生子突然开门进来了,看他穿衣打扮、言谈举止,与他和同为翻译家的夫人张佩芬大异其趣,想来他们是任由孩子自由生长的吧。李老说,他儿子是软件工程师,没有继承他的“衣钵”,他却从不觉得遗憾。他自己本就凡事持守自然之道,生活也少有波折,自大学毕业后进《世界文学》杂志社做编辑,就再也没离开过。他们一家人那时还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自己交一点房租,就这样对付着住了好些年。”直到我采访他的那年早些时候,他们才出钱把这所房子买了下来。

  第三次见到李老,是在一次外国文学会上。我提前到了会场,恰好坐在他身后。让我颇感惊讶的是,过了好多年,他居然还认得我,并且不像一些名家,为身份尊卑计,即便认得也有意保持距离。他说,咦,你不是那个——,傅小平吗?我经常看你文章的。然后又夸我写得好。我知道,李老对自己的文字要求甚是苛刻高,对他人却格外宽容。那次会上,青年作家阿乙也来了,那年他正当红,会议开始前,时不时有人找他签名,索取联系方式。相比而言,李老这边可谓“门庭冷落”。等到阿乙发言,他却先是向李老表示致敬,他大约说的是,他把李老译的《押沙龙,押沙龙》看了很多遍,把书翻烂了,而且在空白处都写满了文字。

  事实上,有太多作家像阿乙那样,受了李老译福克纳作品的影响。李老坦言,向中国读者翻译、介绍福克纳,让他有不枉此生之感。在西方现代文学中,福克纳以艰深著称,而李老却以令人钦佩的勇气和毅力啃下了这块“硬骨头”,翻译了其中最为艰深的作品:《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押沙龙!》《我弥留之际》《去吧,摩西》,并不辞辛劳编写了福克纳评传和画传,编译了《福克纳评论集》《福克纳随笔全编》。李老不无风趣地说:我是老黄牛拉耕犁,算对得起他老人家。

  此话信然。从1980年2月开译《喧哗与骚动》,李老一直到1982年6月才将全书译出。“大概总有两年,这本书日日夜夜纠缠着我,像一个梦——有时是美梦,有时却又是噩梦。”被普遍认为最难译的《押沙龙,押沙龙!》,对他则是一个更大的“噩梦”。他说,法国福克纳专家莫里斯库·安德鲁译过多部福克纳作品,独独没译这一部,就因为它太难翻译。后来,李老拣起此书,花了整整三年,终于在68岁时翻译完这部作品,却也因此累垮,心肌梗塞发作住进医院。

  当然翻译福克纳,于李老而言,苦并快乐着,间或也发生点趣闻轶事。譬如,翻译《喧哗与骚动》时,他曾写信请教钱钟书先生。“他回复说:‘福克纳的东西很烦闷,但存在必有它的理由,翻译恐怕吃力不讨好,你的勇气和耐心值得上帝保佑。’”尽管钱钟书语带机锋,看似对福克纳有不敬之嫌,对当时的他来说,却仍不失为一种激励。最让李老感慨的是,2007年春节前夕,已经有些时间没见面的杨绛先生,忽然打电话给他,说有重要事情商量。去她家后,杨绛郑重指出他的随笔集《天凉好个秋》序言里有一处纰漏:他的生日农历和阳历不合。杨绛在仔细推算后,说:“你跟钱钟书原来是同一天生日。”

  翻译福克纳的艰辛,也让李老对翻译有了更深切的体悟。在他看来,虽有两种文化阻隔,当译文以崇尚简洁、清晰的汉语形态出现时,也得尽力原汁原味地保持文本的美学价值。“一个真正的译者必须要有‘手段’,把散见各处、或埋伏较深的‘脉络’、‘微血管’、乃至各种‘神经’一一理清,把握好它们的来龙去脉,如此才能还原出一幅完美的原图。”也因为李老自觉做到了,他对自己的译文颇感自信。他曾花两个月时间翻译大诗人T.S.艾略特的诗剧《大教堂凶杀案》。他信心满满地表示,别看这是一出诗剧,他做的可是件“史无前例”的工作。“这部重要诗剧,在我之前还没有人译过。尤其是其中‘神父的布道’一节,即使有人翻译,能做到准确把握的人也是少有的。”

  反观1979年前后,国内知道福克纳名字的人可谓“寥若晨星”,更谈不上有人从事这方面的译介工作。李老翻译福克纳也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不止于此,他还“史无前例”地和施咸荣等四人合译了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在“文革”期间作为内部书出版;他是卡夫卡《变形记》最早的中文译者。他还翻译过海明威。“‘文革’结束后不久,译文社找我翻译《丧钟为谁而鸣》,译了几万字后才知道已经有人翻译,且被某领导推荐给了出版社,自己的译稿只好就此‘搁浅’。”然而正因为此,李老阴差阳错“遇见”了福克纳。

  李老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形容当初选择翻译福克纳的“壮举”,因为他深知他面临的将是一项极其艰难的工作。“这么说吧,我孤军作战,打的就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李老翻译福克纳,可不就是和福克纳“搏斗”嘛。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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